当一切尘埃落定（1/2）

封继琛紧紧抱着怀中因受惊和饥饿而啼哭不止的婴儿，跪在冰冷的废墟前，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。

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，屏幕上闪烁着“江御”的名字，将他从麻木的剧痛中暂时惊醒。

他颤抖着手接通电话，那边立刻传来江御焦急的声音：“继琛！医院留下的字条是怎么回事？你和苡晴在一起吗？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儿？！”

听到江御的声音，听到他提及慕苡晴的名字，封继琛一直强撑的防线瞬间崩溃。

他紧紧握着电话，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白，嘴唇剧烈地颤抖着，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污，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。

“江御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破碎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中挤出来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责。

“苡晴她……她为了救我和孩子……和徐敬……同归于尽了……就在城西的永泰烂尾楼……我……我没能保护好她……我对不起她……对不起你……”

最后的话语，几乎变成了痛苦的呜咽。

电话那头的江御，在听到“同归于尽”四个字时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，整个人瞬间僵直，手机从掌心滑落，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
他蓝色的眼眸骤然扩大到极致，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，随即被滔天的痛苦和暴怒吞噬！
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

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，猛地弯腰捡起手机，甚至来不及挂断，就像一头发疯的困兽，不顾一切地冲出医院，撞开了几个试图询问的医护人员。

他冲到停车场，跳上车，引擎发出咆哮，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啸，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，朝着城西烂尾楼的方向亡命飞驰！

当江御赶到现场时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爆炸后的狼藉。

断壁残垣，硝烟弥漫，空气中还残留着火药和烧焦的气味。

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跪在废墟中央的那个身影上——封继琛佝偻着背，紧紧抱着襁褓，仿佛要将那小小的生命嵌入自己的身体。

江御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，他踉跄着，一步步挪到封继琛身边，双腿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也跪倒在地。

他伸出手，颤抖着搭在封继琛剧烈耸动的肩膀上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：

“继琛……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！苡晴她……她人在哪里？！活要见人，死……死要见尸啊！”

最后一句，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。

封继琛缓缓抬起头，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凤眸此刻红肿不堪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，脸上泪痕交错，混杂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，狼狈得令人心碎。

他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极度压抑的气氛，哭得更加声嘶力竭。

“她……她被徐敬挟持……吊在搅拌池上面……”封继琛的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，断断续续地叙述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。

“我救下了她……可是徐敬启动了炸弹……楼要塌了……她……她为了让我带着孩子先走……故意引开了徐敬……一起……一起掉下去了……”

他说不下去了，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窒息，只能将脸深深埋进孩子的襁褓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
“不会的！苡晴不会死的！”

江御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，猛地站起身，双眼赤红，神情癫狂。

他一把推开封继琛，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，徒手开始在冰冷的废墟中疯狂地挖掘、翻找！

尖锐的水泥块和钢筋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掌，鲜血淋漓，但他浑然不觉，只是像个偏执的机器，一遍遍呼喊着慕苡晴的名字，声音凄厉而绝望。

封继琛看着江御状若疯魔的样子，心中痛极。

他也挣扎着站起来，将哭累后微微抽噎的孩子小心地放在一旁相对平整安全的地方，然后也加入了搜寻。

两个男人，在这片象征着毁灭和死亡的废墟上，用鲜血淋漓的双手，疯狂地寻找着那一丝渺茫的生机，或者说，一个最终的答案。

然而，直到夕阳西沉，将天地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，他们几乎翻遍了这片区域，除了爆炸造成的碎块和烧灼的痕迹，没有找到任何属于慕苡晴的……遗物，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有。

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，消失得彻彻底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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