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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2章 天子威风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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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星云等人在妻女、师徒团聚的同时,金陵宫城的御书房中,萧砚亦正将一本关于江西均田进程的奏疏合上,进而随手搁在御案一侧已然批阅完毕的那摞文书顶端。

旋即,他便向后靠在椅背上,揉了揉眉心。片刻后,他睁开眼,很自然的将双腿抬起,架在了身侧坐于锦墩上的述里朵膝上。

述里朵正捧着一卷书稿,轻声念诵。

感受到腿上的重量,她便抬起眼,见萧砚正望着殿顶的藻井出神,便微微一笑,再度看向书卷,口中继续诵道:

“…自前隋启民可汗归附,漠南无复王庭。至太宗皇帝时,置燕然都护府,漠北诸部遣子入侍,习礼仪,通婚媾,往来驼马不绝于道。中宗年间,默啜可汗虽一度桀骜,然其女亦入嫁宗室,金帛聘礼,载于史册。安史乱起,回鹘叶护太子亲率精骑助唐平叛,收复两京,此皆血肉盟谊,非虚言也。后虽世事变迁,往来渐疏,然漠北与中原,血脉交织,利则同享,患则共当,渊源之深,非他处可比…”

述里朵的声音本就比起旁的女子来说要更有力量一些,而在这空旷而静谧的殿宇中,这种微微异于中原官话的咬字,听起来便莫名多了几分韵味。

萧砚的视线从藻井上收回,落在述里朵的脸上。

她今日只一身湖蓝色的右衽宫裙,青丝仔细绾起,插着一支玉簪。阳光斜映在她侧脸,便勾勒出英气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线,因诵读认真,那红润双唇随着吐字轻轻开合,构成一幅极养眼的画面。

萧砚看着,脸上那点疲惫渐渐散去,换上了几分颇感兴趣的打量,看着述里朵念动书稿时那一张一合、色泽红润的唇,仿佛在欣赏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,又像是在品味某种独特的韵律。

而述里朵似乎全然未觉,直到念完一个完整的段落,才自然的停顿下来,侧首望向萧砚:

“陛下,这是《漠北典籍》初稿中,关于记述历代中原与漠北交融的序篇部分,臣妾觉着在史实考据上尚算严谨,不知陛下听着,觉得文辞与立意,尚可入耳么?”

萧砚脸上便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道:“文采是好的,意思也明白。只是,朕听着,这历史洋洋洒洒,从远古传说讲到近世纷争,怎么唯独不见朕?是执笔之人还未写到朕这一篇,还是有所顾虑,不敢写朕?”

他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却让述里朵好好斟酌了一番词句,才轻声笑道:

“陛下倒是错怪他们了,此典籍编纂之初,臣妾就与王庭及中原派去的学士再三议过,首要便是遵循陛下‘华夷一体,民族融合’之圣意。至于陛下之功业,震古烁今,自当有更详尽的国史记载,妾身以为,或可待天下一统,四海升平之后,由史官专述,更为妥帖。此番漠北典籍,重在梳理源流,叙说往来,以为融合之基。故暂且未敢轻易为陛下定性,恐浅薄之笔,难述圣功之万一。”

萧砚轻笑出声,“哦?听你这意思,这倒是你的主意了?朕还以为,是他们不敢下笔,怕写错了立场。”

述里朵坦然颔首:“确是臣妾与主纂官商议后定下的基调。臣妾以为,过往中原与漠北,非胜即败,非贡即伐,视角难免单一,易生隔阂。如今陛下胸怀四海,志在超越前古,正宜借此典籍,先多述往来交融、共生共存之史实,以润泽民心,消弭旧怨。待根基牢固,陛下之一统伟业,自当水到渠成,跃然纸上。此乃臣妾愚见,若有不妥,请陛下训示。”

“并无不妥。”萧砚摆了摆手,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,“你继续念吧,方才那段,有点意思。”

述里朵便依言重新捧起书稿。

萧则再次沉浸于她诵读时的姿态,用手轻轻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仿佛在打着节拍,不过待述里朵将这一篇念完,他便忽然开口问道:

“述里娘子编撰此典,查阅故纸,对漠北古今之变,想必体会颇深。朕近来常思,草原固然广袤,却受天时地利所限,南富北贫,几成定局。纵使如今漠北诸部归心,王化所至,可授耕织,兴商贸,然长此以往,那些偏远苦寒之地,生计艰难,是否终会再有枭雄乘势而起,聚合部众,取如今之漠北而代之,复演南下争锋之旧事?爱妃生于斯,长于斯,对此有何见解?”

述里朵闻言,似吃了一惊,将手中书卷轻轻置于一旁,继而素手执壶,为萧砚斟了一杯温茶,双手奉上后,方才微微垂眸道:

“此乃草原千年治乱循环之根本,臣妾一介女流,见识浅薄,岂敢妄加评议。”

“述里娘子而今这番姿态,可让朕不喜。”萧砚接过茶杯,却没有喝,只是笑着打断了她,腿还在她膝上动了动,“只当闲谈,朕听听你的想法。”

述里朵遂沉默了片刻,玉手轻柔的为萧砚按揉着腿部,沉吟道:

“陛下所虑,实是千古难题。草原部族,逐水草而居,强弱更迭,确如四季轮转。往昔中原强盛,则羁縻怀柔,中原式微,则寇边掳掠,几成常态。究其根源,一在生计无常,二在联络不畅,三在人心浮动,易于鼓噪。”

她顿了顿,见萧砚听得认真,明显不是真的随口一问,遂也心下凛然,迟疑了下,才继续道:“陛下推行新政,于漠北亦编户齐民,兴教化,通互市,乃固本之策。不过若要长治久安,或需更进一步。”

“哦?如何更进一步?”萧砚似乎来了兴致,身体微微前倾。

述里朵迎着他的目光,语气带了几分试探道:“妾身愚见,若陛下之目光能长久北顾,倾注更多心力于北疆经营,或可令后世子孙,少些边患之忧……”

“哦?如何北顾,又如何倾注心力?”萧砚呷了一口茶,不动声色。

“譬如……若陛下能常驻北境,如幽州之地,一则震慑不臣,二则便于抚绥诸部,三则……亦可彰显陛下混同南北、视天下为一之决心。同时,若皇室能持续与漠北王室之女联姻,血脉交融,更能稳固人心。”

述里朵稍微停顿,观察了一下萧砚的神色,见他并无不悦,才接着说下去:

“再者,可仿中原驿传之法,以幽州为始,于草原要冲广设驿站,形成格局。此举非仅为传递文书,更可兼管物资转运、税赋征收、户籍核查,使朝廷政令,如臂使指,直达草原深处。如此,或可渐收强干弱枝之效。”

萧砚听完,并未立刻回应迁都与否,反而向后一靠,笑了笑:“述里娘子这是在劝朕迁都幽州?且不说迁都劳民伤财,朕即便要离开汴京,又何苦迁往那等苦寒之地,幽州怎比得上这金陵?秦淮风月,吴侬软语,物阜民丰,朕看就很好。为何要舍安逸而就艰苦?”

述里朵初听萧砚反问,心下登时一惊,唯恐萧砚以为她有所他图。当然,她也不是没有私心,起码幽州离草原近,若她将来能诞下皇子,话语权自是不同……

但这些,又岂能真的在萧砚面前想。

不过听闻萧砚后面的话,述里朵便不再惊慌了,反而轻轻笑了起来:“陛下何必戏言。臣妾就算再愚钝,也知陛下志在四海,心系万世。金陵虽好,终是偏安东南之选。妾身不信,陛下莫不是已成了那般贪恋江南风月,畏避北地风霜之人?”

萧砚被她这番话说得哈哈大笑,然后摇了摇头,亦不谈迁都之议,只是点了点述里朵膝上的书稿:“你方才所言,以驿站为脉络,深入草原,这个思路,倒是不错。”

说罢,他将杯中残茶饮尽,随手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,站起身来。

“若能将驿道铺开,朕意,不仅可用于通传政令,更可依此划定疆理。如,可以此为基础,或可将草原广袤之地,依山川水草,划分成大小不等的‘盟旗’。每旗设旗长一人,由朝廷直接任命,管理旗内事务,对朕负责。”

盟旗、盟旗,‘盟’还在“旗”之上,岂不是相当于朝廷可以直接干涉部族中一个姓氏的族长?

述里朵心下略惊,便听萧砚再道:

“而旗长之上,可设盟长。不过,盟长不世袭,亦无固定治所,仅从各旗旗长中推举出一人来,经朝廷批准后担任。其职责,仅限于定期召集各旗会盟,核查户籍、清点畜产、调解纠纷,替朝廷行使监督之权,绝不允许有统辖各旗兵马、干预各旗内部事务之权。通俗来讲,盟长,只是朕的眼睛和耳朵,不是部族可汗。”

果然。述里朵暗忖。

而萧砚稍作停顿,便继续道:

“各盟旗之内,需编订详细户籍,人丁牲畜,皆要登记在册。朕知草原牧民逐水草而居,故可以允许其季节性迁徙。但迁徙路线,停留地点,停留时长,必须提前向所在驿站报备,由驿站记录在案,以便朝廷掌控动向。

同时,草原赋税,亦当变革。若直接按人头收取的税赋,于游牧之民负担不均,且易生隐匿。可效仿中原均田之后的‘摊丁入亩’法,废除人头税,改征‘畜产税’,按其拥有牛羊马驼数量,按年征收实物或银钱。此外,草场乃天赐,牧民使用,当向朝廷缴纳‘草场使用税’。若遇白灾黑灾,则可酌情减免,甚至由朝廷赈济。”

听他一口气说出了这套所谓羁縻、行政、军事、经济控制的“盟旗制度”,思路清晰,考虑周详,却分明不是临时起意。

而述里朵也听得明白,这套制度,虽然听起来确实尊重了草原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,却分明是用驿站体系和盟旗制度将部族牢牢掌控,再用新的税收政策将草原命脉纳入国家管理,不可谓不厉害。

但她安静听着,心下却没生出什么波澜,反而在细思之下,感觉此举是真的可行,遂在萧砚话音落下后,她便立刻微微颔首,诚恳道:“陛下圣明。此策若能推行,恩威并施,确可收长治久安之效。草原诸部,必将感念天恩。”

而待萧砚看来后,她不仅表示赞同,更进一步说道:

“不瞒陛下,臣妾此前亦有一些浅见,并已着手在草原蕃学中试行。臣妾以为,欲要民心真正归附,除制度约束外,亦需在文教上下些功夫。譬如,可在教授孩童的典籍中,以及萨满教传播的教义之中,融入‘中原天子,乃长生天在世间的化身,是庇佑草原与中原共荣之主,统御四方。故而,历代草原神女,皆需嫁与天子,共承天命’之叙事。如此,或可使草原部民自幼便知,忠于陛下,顺从天朝,乃天经地义之事。”

好啊,还得是太后懂怎么治草原人。

萧砚目光微动,看了述里朵一眼。

他是真没想到述里朵会想在思想上为他的统治提供合法性,甚而主动将她自身和漠北王室的神权色彩与中原皇权绑定。

这位述里娘子,确实非同一般。

不过他只是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,身体前倾,伸出手,轻轻托住述里朵的手臂,稍一用力,便将她从锦墩上扶起,随即揽住她的腰肢,在述里朵一声低呼中,将她轻盈的身子放在了御案之上。

奏疏和书稿因此被稍稍挤开,空出一片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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