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5章 积怨已久（2/2）
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给刺激了，还是国家大事的担子过于沉重，金国皇帝完颜亶，最近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，而且脾气也越来越暴躁。
冰冻三尺，非一日之寒。
完颜亶仔细想了想，这种心绪，似乎就是跟皇后大吵一架之后，产生的。
裴满氏这个蠢女人，成天到晚啥也不干，就知道给朕惹祸！
要不要废了她？
说实话，这个念头在完颜亶的心头跳跃反复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三年前的时候是这样，三年之后还是这样。
要不是看在曾经死去的小太子的份上，完颜亶早就把这事儿给办了。
想起自己曾经视如珍宝的那个孩子，皇帝的心中，隐隐作痛。
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，但留在当事人内心之中的伤痕，很难消散。
而且这些伤心的往事，总是会在人类最脆弱的时候，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，带给当事人更为痛苦的体验。
完颜亶虽然贵为天子，但他的内心，并没有那样的强悍。
……
冬天到了。
上京城的冬天，是很冷很冷的。
完颜亶最信任的大臣，同时也是他的叔叔，金帝国硕果仅存的老臣，完颜宗干，病倒了。
这件事，对金国朝廷的影响，不亚于一场恐怖的地震。
一直以来，完颜宗干都是皇帝最好的帮手，他们配合起来，紧密配合，将一个个狡猾凶狠的政敌斩于马下，牢牢掌握着国家的最高权力。
在他们二人的努力之下，金国的权力逐渐变得集中起来。
只可惜，岁月不饶人，不论是谁，都会有生老病死，躲不过的。
病榻之上，完颜宗干正在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。
“陛下到了。”
完颜亶顶风冒雪，来到自己的叔父身边，来见他最后一面。
“太保！”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两人相见之后，心情都非常沉重，完颜亶表现得非常悲痛，这种情绪并不是装的。
他与完颜宗干名为叔侄，实际上情同父子，感情非常深厚。
“叔父，您还有什么……什么要交待给朕的？”
“都……都写好了……”
完颜宗干手臂微抬，指了指案几上的奏本。
这是他此生最后一章的奏本了，写得很详细。
半个时辰之后，完颜宗干阖然长逝。
皇帝完颜亶的心绪，因为宗干的离世，由变得极度不稳定。
于是连续辍朝数月，不理政事。
但是他听从了完颜宗干最后的奏请，任命完颜宗贤为左丞相，韩企先为右丞相，总理朝政。
与此同时，完颜亮也受召回京，官拜平章政事。
孩子他爹死了，完颜亶总得对家属安慰一番。
此次回京之后，完颜亮可真没闲着，在衙门上班的同时，广结朋友，培植自己的势力。
有很多心存野心的年轻人，聚集到他的麾下。
……
皇宫大内。
完颜亶突然发怒，将某个宫殿的所有陈设，摔作粉碎。
宫殿内居住的妃子非常害怕，领着太监宫女，远远得躲到一边。
自打完颜宗干死后，皇帝就变得愈发喜怒无常，宫里的人们也领教到了，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。
但凡出现类似的迹象，就赶紧躲到一边，免得被误伤。
砸了东西之后，完颜亶的情绪仍然没有平息下来，他拔出宝剑，朝皇后居住的坤宁殿飞奔而去。
所有的一切，都是裴满氏的错！
他要亲手杀了这个臭女人！
十几分钟之后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大金帝国的皇帝，将大金帝国的皇后，活生生地攮死了。
坤宁殿内，鲜血四溅。
积怨已久。
蓄谋已久。
夫妻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，在这一刻，画上了血腥的句号。
……
杀掉皇后的完颜亶，整个人的性格，愈发扭曲。
他恢复了廷杖制度，但凡哪个臣子不合自己的心意，就拉出来当众打屁股。
而且这个打屁股，并不是一般程度的打屁股。
每位大臣受伤的严重程度不一样。
打得轻的皮开肉绽，回去在床上躺三个月，恢复。
打得重的伤了肺腑，回去在床上躺三天，嗝屁。
除了肉体的创伤，还有被当众羞辱的痛苦。
而能站在朝廷上面的，大都是女真贵族，哪受得了这个？
于是屁股被揍得通红的那些人，开始私下聚集起来，谋求废立之事。
其中就包括驸马尚书左丞唐括辩、左都御史完颜秉德、大理寺卿完颜乌带等人。
他们商量的第一件事，在干掉完颜亶之后，拥立谁来做皇帝呢？
唐括辩和完颜秉德，看中的是完颜亶的兄弟，胙王完颜元。
而完颜乌仇，则更看好海陵王完颜亮。
这个乌仇，就是完颜亮新近发展的死党，与后者好得蜜里调油。
由此可见，想造反的话，必须在平日里多结交朋友，关键时刻能靠得住的朋友。
经过一番讨论，三人达成共识，还是拥立完颜亮为好。
因为这货的政治资本更雄厚，综合实力与完颜元相比，更胜一筹。
还有一点，既然是搞掉完颜亮，那与完颜亮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完颜元，说不定有告密的可能。
造反这事儿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事儿，必须要把嘴巴闭紧才行。若有半分消息泄露，满门抄斩都是轻的，说不定得夷三族。
计议完毕，完颜乌仇派出亲信，将有关情况透给了完颜亮。
完颜亮非常兴奋，自己平日努力结交过命的朋友，这下总算是收到了回报。
遂欣然应允。
自此，完颜亮-唐括辩-完颜秉德-完颜乌仇-谋反四人小组，正式成立。
他们整日密谋，积极进行各种政变前的准备工作。
……
就在这时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有人向皇帝完颜亶打小报告，说胙王完颜元涉嫌谋反。
讲到完颜亶一直处于精神乖张的状态之中，一听这事儿，那还得了，赶紧派出大臣完颜特思去调查此事。
完颜特思是个老实人，查了一圈儿，没有找到任何证据，就回来跟皇帝报告，说有人诬陷完颜元。
皇帝不信，反手便将调查员完颜特思给抓了起来。
之后，又派唐括辩、萧肄等人，对调查员完颜特思严刑拷打。
特思老哥招架不住，只好说自己收受了完颜元的贿赂，隐瞒了罪证。
并且说，皇帝的判断没有错，那完颜元就是个反贼，大大的反贼！
这下好了，证据确凿了。
胙王完颜元，被皇帝抓了起来。
要知道，完颜元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弟。
连亲弟弟都不信，足可见皇帝完颜亶的精神状态，恶化到了何种地步。
这还不算完，接下来，皇帝完颜亶还把自己其他的几个亲弟弟，诸如完颜查刺、完颜阿楞、完颜挞楞等人，全都捉了，与完颜元、完颜特思凑成一队，一齐杀掉。
大金国的传奇狂杀王，完颜亶阁下，正式成型。
如此行事，宗室人人自危。
越来越多的人，加入到了以完颜亮为首的谋反组织之中，以寻求组织的庇护。
其中就包括之前给完颜亮送礼，之后被皇帝打屁股的内廷宦官，大兴国。
大兴国被皇帝暴揍之后，还一直待在皇帝身边工作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。
毕竟是皇帝用惯了的奴才，一时半会儿还不好找人替代。
而大兴国的这个职位，非常紧要。
除了大兴国之外，负责护卫皇帝的护卫长官仆散忽土，因为之前受过完颜宗干的恩情，为了报答宗干，也加入到他儿子所组建的造反阵营之中。
有了宫中人物的襄助，造反的成功率也大大提高了。
皇帝完颜亶的生命，变得危险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