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2章 荒原（1/2）

那混沌色的光华自张九思掌心喷薄而出，并未扩散，反而极度凝练，化作一道似虚似实、仿佛贯穿了有无之界限的流光。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，只是安静地、却又无可阻挡地，迎向了那携带着万界哀嚎与终结意念抓来的巨掌。

巨掌与流光接触的刹那，时间与空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

没有爆炸，没有轰鸣。

那由无数破碎法则与寂灭概念构成的巨掌，在触碰到混沌流光的瞬间，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，开始从最基础的构成单元瓦解、消融。并非被暴力摧毁，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“包容”与“化解”。巨掌上那些哀嚎的面孔，扭曲的纹路，崩坏的道则，都在那混沌之光中归于平静，仿佛从未存在过那极致的痛苦与混乱，回归到了某种最原始、最纯粹的“无”的状态。

巨影发出了无声的咆哮，那咆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……源自本能的恐惧！它试图收回手臂，但那混沌流光如影随形，沿着手臂急速蔓延而上！

所过之处，阴影溃散，概念平复。

最终，在流光触及巨影那模糊不清的核心时，整个庞大的阴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，悄无声息地彻底湮灭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在这混乱的时空中留下。

周遭那些剩余的、由恶意构成的阴影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，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，不敢再靠近张九思分毫。

张九思面色如常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他散去掌心的流光，目光再次投向前方。经过这番“清扫”，前方的道路似乎清晰了许多，那股原始苍茫的气息也越发浓郁。

他一步踏出，身形融入那片愈发浓郁的起源气息之中，消失不见。

……

永冻荒原，冰下基地。

一片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残破的实验室。阵法损毁处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，空气中弥漫着灵材烧焦和淡淡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。受伤的修士们正在同伴的搀扶下进行初步疗伤，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。

李道一瘫坐在地上，看着那核心处依旧缓缓旋转、却透着不祥深灰色的能量团，声音沙哑地开口，带着浓浓的后怕：“青瓷大人……不能再继续了！这次是我们运气好，有天帝令和天书之力及时救援！下一次呢？下一次若再失控，恐怕……”

他没有说下去，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
青瓷背对着他，依旧凝视着球形空间内部。她脸色苍白，气息因为精血损耗而有些虚弱，但腰杆却挺得笔直。

“李殿主，”她没有回头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你看看它。”

她伸手指向那团灰色能量：“经过刚才的爆发与压制，它的旋转频率稳定在了一个新的平衡点，虽然能量层级更高，更危险，但其内部那种与‘世界波动’对抗后产生的‘伪轮回’迹象，反而比之前更加清晰了。”

李道一愣了一下，强撑着站起身，凑到监控法阵前仔细看去。果然，在那些精密法器传回的能量图谱上，可以清晰地看到，那深灰色的能量内部，并非死寂一片，而是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、却真实不虚的“脉动”。这种脉动，与之前他们模拟的“世界生灭波动”有着某种奇特的呼应，仿佛在模仿，又仿佛在对抗中形成了一种全新的、极其危险的动态平衡。

“这……”李道一瞪大了眼睛，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，“它……它在学习？在适应？！”

“不是学习，更不是适应。”青瓷转过身，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，“是‘应激’下的‘显化’。寂灭与生机，本就是一体两面，如同阴阳。我们强行将它们置于同一个‘舞台’上，迫使它们在激烈的对抗中，不得不展现出彼此最本质、最深层的联系。刚才的失控，某种意义上，正是这种深层联系被剧烈扰动后的外在表现。”

她走到一处还算完好的控制台前，调出之前能量失控瞬间的记录影像，指着那灰色能量化作触手疯狂吞噬世界光辉的画面：“看这里，它并非盲目地毁灭。它在‘分解’、‘解析’那些模拟出的世界法则，试图理解，然后……同化。这证明，它并非纯粹的毁灭意志，其背后，同样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‘秩序’或者说‘逻辑’。”

李道一和周围几名靠得近的研究者都听得呆了。他们一直将寂灭之力视为纯粹的、充满恶意的破坏性能量，从未想过其内部可能也存在“秩序”。

“可是……就算如此，我们也无法控制这种‘秩序’啊！”另一名脸上带着灼伤痕迹的老修士忍不住说道，声音中充满了忧虑，“刚才若非大人您及时引动天书之力，我们所有人都……”

“所以，我们需要改变思路。”青瓷打断了他，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，“不能再像之前那样，试图用更强的力量去压制、去束缚。那样只会激起它更剧烈的反抗。我们要做的，是‘引导’，是‘顺应’，是找到那个能让它‘安心’显化其内在秩序的‘频率’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指向那团深灰色的能量：“下一次实验，我们不再模拟剧烈的纪元更迭。我们模拟……世界初开，万物静默生长的‘萌芽’之态。将能量强度降至最低，以最温和、最包容的方式，去接触它，感受它。”

这个提议再次让众人面面相觑。模拟“萌芽”？用最温和的方式去接触那团刚刚才狂暴到几乎毁灭一切的能量？这听起来简直像是用羽毛去安抚一头暴怒的凶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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